梁子稷

梁容阁,字子稷
预备高危职业,热爱开国圈
古代历史也混。墙头众多。
梦想是当林育容的亲密战友

现在我谁也不爱,我只爱王昌铖

揣崽文学爱好者
雷者慎入

【邱杜】确复言

邱杜kmt模范夫妻设定

不严谨

我的脑子和手为什么不能好好配合





 

阅览室里新来了一批古诗文,一群看了一辈子作战报告的大男人们,不知怎的开了研究中华传统文化的窍,争着抢着去翻这些经典。

 

估计是之前考宋希濂背诗太有趣了,带着大家都想着发展发展这方面的兴趣。

 

周末下午宿舍里围坐一圈,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诗词接龙,宋希濂当然是游刃有余,挑个眉毛就接着廖耀湘的句子说了下去,后面的邱行湘可就跟不上他的速度了,扣了半天才从肚子里那几滴墨水里又挤了一句,脸皱成包子,又开始搜罗下一句。

 

杜聿明并未参加此次大赛,只是捡了本宋词挑着看,腰背还不算好全,因此他在身后垫了被子和枕头,靠在床头。

 

比赛的欢呼声掩盖住书页翻动的声音,长期的军旅生活练就了他们这些人非凡的专注力,在这般喧闹中也还是可以看进去点东西的。

 

比如他正在读苏轼,旁边黄维一脸严肃,对着面前的图纸沉思。

 

廖耀湘实在是上了兴头儿,自己玩还不高兴,开始想着祸害杜聿明了,“光亭啊,你也来试试,与‘民’同乐嘛!”说完,他就上手去拉杜聿明,杜聿明招架不住,只好被迫加入比赛。

 

几个回合下来,他发现自己的国文水平这么多年确有长进,好几轮能跟宋希濂当面对抗。

 

这回要求是背情诗,好几个从徐蚌下来的看向杜聿明的眼神迷离起来,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,“这咱杜老总肯定擅长,雨庵兄可是大才子啊!想必一定跟光亭兄深入探讨过吧?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

廖耀湘的嘴角蓦地垮下,连忙瞪了几眼,随即又去瞧杜聿明脸上的表情。

 

一句玩笑话貌似并未给杜聿明带来多少苦恼,他反而起了逗趣儿的心思,“疯子的诗酸溜溜的,攒了不知几肚子醋,我怕吐几句出来把你们牙都给酸倒喽。”

 

 

邱清泉与杜聿明,那是徐蚌战场上的风流佳话。无人不知他邱疯子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杜总司令说句话,再桀骜不驯的野马也服服帖帖地听着他的“教诲”。

 

背地里叫“邱夫人”的怕是占了大半个司令部,也记不得是哪个副官在俩人面前秃噜嘴喊错了称呼,一句“邱夫人”脱口而出,惹得整个作战室哄堂大笑,最后那个副官怎么了,那谁也不知道。

 

 

“那我便搜罗一句……愿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。”杜聿明的语气抑扬顿挫,微微摇头晃脑。这是当年在昆仑关邱清泉抄给他的,准备以此来舒缓情绪。

 

其余人连啧几声,虽然对邱疯子的文化早有耳闻,可真真切切听见情诗了还是惹得大家肉麻。

 

“不愧是战火伉俪,放松的方式都跟咱们不同,”宋希濂虚指几下,“我再来啊……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。《诗经》的句子!”

 

王耀武摆摆手,“我就听不了这兮啊哉啊的句子,颇有些白花胡子老先生的滋味。”

 

杜聿明指着王耀武的脑袋,“你照镜子看看,你这头发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
 

 

 

不知道是谁摸出手表看了一眼,暗暗嘟囔一句已经五点了,大家这才停下了叽叽喳喳,三五成群往食堂去。

 

今天吃的是白菜粉条,隐隐的还有几块油渣子,杜聿明端着碗,拿着窝头,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,埋头苦吃时面前投下一篇阴影。

 

抬头一看原来是沈醉。

 

他复又低下头去,扒拉一口菜,对面的沈醉并没有动筷子,杜聿明能感觉得到沈醉在看他,就像有什么事要说一样,他想了想,把嘴里的东西先咽了下去,开口道:“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,先吃饭。”沈醉点点头答应了。

 

出了食堂,沈醉拉着他往开水房走,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停了下来。

 

他拍拍杜聿明的肩膀,“光亭,你先保证,别激动啊。”杜聿明不解,究竟是什么事这般重要,让沈醉如此郑重,他只好点头做了保证。

 

“徐蚌会战后,我手下一个参谋给我递来一封信,说让我寻机会给你递去、可当时你老兄已经落在他们手上了,我没办法,只好找个地方藏着了。”

 

“你也知道军统的习惯,信件都得查看的,参谋说,信是从一个濒死的通信兵手上得来的,信封上是您老兄的大名,信里只有四个字。”

 

“候人兮猗。”

 

“咱们内部高级人员的字迹我不说认识全部,百分之七十是没问题的。”

 

“很明显,是雨庵兄的绝笔。”

 

 

天天挂在嘴边的人突然被提起,这些日子里浮在水面上的戏谑被撕开,鲜血淋漓,痛彻心扉,杜聿明只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,胸腔内被活生生扯走一大块,那些浓情蜜意在这四个字面前都溜走了。

 

他只记得住那天的冷,子弹在血肉中搅弄着,金属弹头擦过骨头时发出刺耳声音,一座山似的身躯轰然坍塌。

 

杜聿明愣在那里,半天连眼都忘了眨,他没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轻微颤抖。

 

沈醉继续说了下去,“……我查了一下,这句话出自《吕氏春秋》、意思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杜聿明抬手制止他的后文,“我明白……”

 

他扯着嘴笑了,拍了回去,就像刚才沈醉那样,“没事,谢谢你啊……”

 

“很抱歉,我并未带来,我想可能它早已随着炮火泯灭了。”

 

他摇摇头,只是又拍拍沈醉的肩膀,“谢谢……”随后便侧身离开了。

 

“光亭!……”

 

 

 

沈醉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,他没想到杜聿明依旧如此平静,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正常的很,其他人开的玩笑他也都一一回答,仿佛自己那一番话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。

 

这再好不过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一人多高的窗户被栏杆封住,金缦般的阳光铺进牢房,堆积在他的面前,热乎乎让人温暖。杜聿明背光而坐,阳光将将照亮桌子上的黄色的信纸,一张空白的信纸。

 

他本觉得邱清泉就是个混蛋,死前告诉他自己在黄泉路上等着———盼着自己去找他不成?

亦或者是告诉他,让他好好在世上等着他,等着他邱清泉从血里回来,让他千万别做那殉情的傻事?

 

他能等他,等他从柏林回来;他能等他,等他自浙江回来;他也能等他,等他从张庙堂回来。

 

邱清泉是下定决心在奈何桥上等着杜聿明回去的,他知道,邱清泉希望自己能够迟点再去,迟点,再迟点,不过个五十年不准去的那种。

 

如你所愿,我慢点儿走。

 

杜聿明提笔,在纸上仔仔细细、端端正正写下他的名字,反复写了好多次,揉了好多纸。

 

 

“泉”字终于收尾,他放下毛笔。

 

有清泉自指缝涌出,液体粘在墨迹未干的字上,于纸上晕染开来。

 

“候人兮猗……”

 

 

 


————关于标题


确复言,意为真的重新说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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